窥探叙事的艺术——读《小说课》-菏泽市图书馆读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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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课》选取了小说家毕飞宇在各个课堂上讲过的名著解读，有蒲松龄的《促织》99书盟，我很奇怪他为什么将这篇放在了最前面，读完才发现他称这篇文章是一篇伟大的小说，如果没有记错上一次的课堂上，他说鲁迅的《阿Q正传》也是一篇伟大的小说，他甚至解读了中国人对小说的误区，意即从来就没有中篇小说这一说，世界上通行的小说仅有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而中篇不过是国人为了迎合市艾比盖尔场，也为了给自己创作的字数限额做了一番调整。
但毕飞宇仍称这篇小说是伟大的，甚至足以曹雪芹相比肩。在他看来，《促织》短短的一千七百字，在作者看来长烟缦，却讲出了一个非常有容量的故事。有政治学、经济学、美学等贯穿始终，“犹如看苍山绵延，犹如听波涛汹涌。”
毕飞宇
对于你我这样的普通读者，文学的价值、虚构的价值是一个可以搁置、回避的问题，但对于职业小说家而言，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燕飞霞，它千钧一发、生死攸关。毕飞宇在书中写道：”小说家最基本的职业特征是什么？不是书写，不是想象，不是虚构。是病态地、一厢情愿地相信虚构。他相信虚构的真实性；他相信虚构的现实度；他相信虚构的存在感；哪怕虚构是非物质的、非三维的。虚构世界里的人物不是别的，就是人，是人本身异世超级教师。“
毕飞宇连用了四个“相信”，坚定地表达了自己对虚构的信仰。在我看来，这句话既是他的“职业观”，是他的“小说观”，也是他的人生观。这句话中藏着打开《小说课》大门的那把钥匙。
来看看他是怎么解读那些经典的文学作品吧。在《小说课》中，毕飞宇拥有双重身份：写作者与阅读者。他说：“阅读是需要才华的，阅读的才华就是写作的才华。” （《刀光与剑影之间》）作为一位有着三十多年小说创作经验、尝试过各种小说创作技巧的作家，面对那些我们从儿时就熟知甚至熟读的作品时，毕飞宇总能读出别样的精彩霍天都。
最让我感兴趣的是毕飞宇解读《水浒传》的篇章，因为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水浒传》无疑成了心中英雄的寄托，没有《红楼梦》的男女私情，也没有《西游记》的神话魔幻，《水浒传》就是写人的，写男人的，准确地说是写人的人性的。在毕飞宇眼里，林冲和李逵是两个极端的人物形象，唐河彩石李逵体现的是自然性，林冲体现的是社会性。“林冲一直不敢做他自己，他始终处在两难之中”，所以肢体を洗う，林冲是充满了负能量的，是黑色的、畸形的、变态的。所以，毕飞宇不喜欢林冲，哪怕这个人物在水浒里占据了足够重的分量，且描写得实在是好神棍贾赦，当得起”伟大“这两个字。
在作者看来，真正高级的叙事，其实市通过现实的通俗方法演绎出来的，所以，他没有费劲心思地去挖每部小说每个人物的性格和小说人物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就是告诉你蒲松龄为什么这么写，曹雪芹为什么这么写，施耐庵为什么这么写，怎样写是高级的。
所以，我们自然地可以联想到，一部好的解读著作何其重要，他能用巧妙的通俗的方法引领我们重回原著，重返那些我们记忆中不朽的名篇和人物当中去神兵天下，感受这些人物在当时的立场，感受作者们在立意这些人物时的巧妙构思。
读蒲松龄的《促织》时，他讲到了“小说的抒情”。在蒲松龄的故事中，孩子不小心弄死了促织，为了帮助父母，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化作一只小促织。所有的读者都知道那只促织是孩子变的，除了他的父亲。毕飞宇说：“在这篇冰冷的小说里送小羊回家2，这是最为暖和的地方，实在令人动容。”这里的温度之所以高，是因为抒情，而且是因为一种特殊的抒情。毕飞宇接着说：“我想提醒大家一下，小说的抒情和诗歌、散文的抒情很不一样。小说的抒情有它特殊的修辞，它反而是部署请的，有时候甚至相反，控制感情。面对情感，小说不宜‘抒发’，只宜‘传递’。小说家只是‘懂得’，然后让读者‘懂得’，这个‘懂’是关键。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这样的慈悲会让你心软，甚至一不小心能让你心碎。”
毕飞宇向我们揭示了小说抒情的辩证法：直接传递情感往往适得其反，而冷静地去营造一个场景、叙述一个事件反而会引起人们的共鸣。好的小说不是告诉读者该怎么做，而是让读者自己去思考、去感受。作家的任务不是给读者提供一个目的地，而是提供一段旅程，至于这段旅程能够带给读者什么样的收获，就不是作家需要考虑的事了。
读汪曾祺的《受戒》时，毕飞宇分析了那个著名的结尾：一条船，两位少年，一片芦苇荡子，一只被惊起的水鸟。高明婷毕飞宇说：“这个结尾太美了，近乎诗。正如我们古人所说的那样，言已尽而意无穷。”那么，这个结尾的“美”与“诗”从何而来？“意无穷”又从何而来？
毕飞宇分析说，这个看似平静的结尾中其实隐含着“受戒”与“破戒”的冲突，亦即隐含着对爱、对人性自由的追求。汪曾祺用一种“准童年视角”完成了对这种冲突与追求的书写，他写得“轻逸”，写得“透明”，写得“可爱”。在毕飞宇看来撒冷作品集，汪曾祺展现了一位小说家惊人的分寸感，在这种分寸感引导下生成的小说结构与小说语言使得《受戒》特别唯美。更让我惊异的是，毕飞宇看到了《受戒》的悲剧性：“明海将来做不做方丈、做不做沙弥尾，小英子的决定不算数，明海的回答也不算数。小英子能不能给明海‘当老婆’呢？天知道。也许天都不知道王俊迪。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受戒》这篇小说依然是一个悲剧。它不是荡气回肠的大悲剧，它是一个轻逸的、唯美的、诗意的、令人唏嘘的小悲剧。小说早就结束了，可是，小说留给我们的，不只是鸟类欢快的飞翔，还有伤感的天空汉诺瓦街，它无边无际。”
凡是人的灵魂的伟大的审问者，同时也一定是伟大的犯人。审问者在堂上举劾着他的恶，犯人在阶下陈述他自己的善；审问者在灵魂中揭发污秽衙内闯三国，犯人在所揭发的污秽中阐明那埋藏的光耀。这样，就显示出灵魂的深。
我们不妨说：凡是伟大的喜剧，同时也一定是伟大的悲剧。喜剧展示生活的美好，悲剧呈现生活的险恶；喜剧展示险恶中的美好，悲剧呈现美好中的险恶。这样方能显出生活的深。毕飞宇让我们看到，《受戒》不只是一部轻盈的喜剧白曼巴，还是一部怅惘的悲剧。
或许，陀思妥耶夫斯基之于鲁迅，正如汪曾祺等人之于毕飞宇。而鲁迅之于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正如毕飞宇之于蒲松龄、曹雪芹、施耐庵、莫泊桑、奈保尔、鲁迅、海明威、汪曾祺等人。这些伟大的文学作品丰富了毕飞宇，而毕飞宇的解读也丰富了这些作品。
鲁迅的话其实也回答了那个关于文学、关于虚构的问题。灵魂的深度、生活的深度往往在现实世界中无法表现出来。我们看不到这种深度，逻辑推理无法抵达这种深度，我们只能去感受、去想象。我们依靠文学、依靠虚构去探索灵魂与生活。真实的反面并不是虚构，虚构反而是我们接近真实的一种方式，无论你是写作者，还是阅读者太木人道。
那么，如何探索？怎样虚构？毕飞宇的回答是：直觉。在《小说课》中，毕飞宇反复提到这个词：
宇抵达了逻辑无法抵达的地方，虚构引领着毕飞宇——也引领着我们——抵达了现实无法抵达的地方。《小说课》照亮了文学经典那些幽暗的角落琼斯镇惨案，也照亮了虚构与直觉，就像作者在书的结尾部分说的：“相信虚构。跟着你的直觉，去虚构，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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菏泽市图书馆读书会所读书目
书名
作者
出版社
索书号
《极花》
贾平凹
人民文学出版社
I247.57/3133
《繁花》
金宇澄
上海文艺出版社
I247.57/3150
《望春风》
格非
译林出版社
I247.57/3151
《小说课》
毕飞宇
人民文学出版社
I10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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