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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秋汉非物质文化遗产系列:唐以前的“五月五日”(下)-考古与文化遗产研究学会

全部文章 admin 2021-03-09 745 次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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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物质文化遗产系列:唐以前的“五月五日”(下)-考古与文化遗产研究学会

编者按:这是唐以前的“五月五日”下集,文多图少,敬请各位网友读者慢慢阅读。
二、五月五日與端午節
虽然古时部分人把五月五日与寒食节连系上来,但一般人仍以此日为端午。据《初学记》引《风土记》:“仲夏端午,烹鹜角黍,注云:‘端,始也,谓五月五日。’”(《初学记》卷四《岁时部下?五月五日》,中华书局,1962年),《艺文类聚》和《太平御览》引文略异,写作“端五”而非“端午”(《艺文类聚》卷四《岁时中?五月五日》),按“端,始也”,“端五”义为第一个五,五月五日刚好是首个五月的第五日。
但这天之所以成为一个重要日子,恐怕有着更复杂的原因。首先,这天被人与屈原投江联系上来。据《初学记》所引各书,当天有不少活动和物品,包括烹鹜、糉子、五色丝、蹋百草、采术、采似人之艾悬屋上、竞渡、祭屈、祠陈、赤符、浴兰等,并有不应盖屋和曝晒荐席等忌讳。后人认为其中几项活动和物品与屈原有关,如“祭屈”明显就是祭祀屈原。另外糉子、五色丝、竞渡也与屈原扯上关系。据《续齐谐记》:“屈原五月五日投汨罗水”,于是人们投贮米竹筒于水以祭之,这后来发展成用五色丝和楝叶来包的糉子(吴均《续齐谐记》,中华书局,1985年)。《风俗通义》则虽记五色丝与屈原有关,但说这是系于臀上而非缚糉子的(《初学记》卷四《岁时部下?五月五日》)。《荆楚岁时记》也记俗人传说这天竞渡起源为屈原投江那天,当地百姓“并命将舟楫以拯之,至今为俗”。“浴兰”也与屈原有关,屈原《九歌?云中君》便有句“浴兰汤兮沐芳华”(蒋天枢校释《楚辞校释》,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
但所谓屈原与端午的关系,可能只是后人附会,如《隋书》也记荆州人相传“屈原以五月望日赴汨罗”,望日为十五日而非五日(《隋书》卷三一《地理志下?荆州?熙平郡》,中华书局,1973年)。《荆楚岁时记》则认为人们吃糭子是在夏至而非端午,同书又举竞渡来源的另外两个版本,例如从《曹娥碑》“五月五日,时迎伍君。逆涛而上,为水所淹”而说“斯又东吴之俗,事在子胥,不关屈平也”,又引《越地传》记有人说是此俗“起于越王勾践”。而屈原虽记有浴兰的活动,但这应是他引用当时已有的风俗,《艺文类聚》卷四《岁时中?五月五日》引《大戴礼记》载“五月五日蓄兰为沐浴”。
古人一般认为五月五日乃不祥之日。《月令》谓仲夏为“阴阳争,死生分”(郑玄注,孔颖达疏《礼记注疏》卷一六《月令》,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而五月刚好为仲夏,故《荆楚岁时记》云:“五月俗称恶月”,这月的午(五)日更为特别,甚至会出现怪异:如《太平御覽》卷三一《時序部十六?五月五日》引《水经注》记北魏正光元年此日出现“自池中鎗铭,若钲鼓声,池水惊而沸,须臾雷电晦冥,有五色蛇,池上属于天”的异象。此日也与死亡有关,除了屈原,据《艺文类聚》引《会稽典录》,有名叫曹娥的会稽上虞女子,其父“能弦歌为巫。汉安帝二年五月五日,于县江泝涛迎波神,溺死,不得尸骸”,曹娥十分伤心,几天后“遂投江而死”。
据说这天出生的孩子十分不祥,司马贞《史记索隐》引《风俗通义》记:“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论衡》亦记:“讳举正月、五月子,以为正月、五月子杀父与母,不得举也”(《论衡校释》卷二三《四讳》,中华书局,1990年)。不少家长更可能弃养这天生下的孩子,如战国时田文生于此日,其父田婴便以“五月子者,长与户齐,将不利其父母”,告文母“勿举也”(《史记》卷七五《孟尝君列传》)。《西京杂记》中的王凤、《孝子传》中的纪迈、《宋书》中的王镇恶和《世说新语》记胡广(引自《太平御览》三一卷《时序部十六?五月五日》)均以此日生,而遭其父母弃养或动过弃养的念头。但这几人后来在功名或德行有所成就,后世遂渐不以这天出生为不祥,如《旧唐书》记崔明信“五月五日正中时生”,隋太史良以“五月为火,火为离,离为文采,日正中,文之盛也”,反而认为“此儿必文藻焕烂”(《旧唐书》卷一九〇《文苑上?崔信明传》,中华书局,1975年)。
这天还有不少现代人也许觉得稀奇古怪的禁忌,例如据《风俗通义》记“五月盖屋,令人头秃”(引自《初学记》卷四《岁时部下?五月五日》)。《荆楚岁时记》记“俗五月不上屋,云五月人或上屋,见影魂便去”;《异苑》又记载“新野庾寔妻毛氏,尝于五月五日曝荐席,忽见其三岁女在席上卧吴必胜,惊怛便灭。女真形在别床如故,不旬日而夭。世传仲夏忌移床”(《异苑》卷四,中华书局,1996年),可见人们认为这天盖屋和曝晒荐席会招致不幸。《金匮要略》则警告此日“勿食一切生菜”,否则有“发百病”之虞(张仲景著、高学山注《高注金匮要略》,上海卫生出版社,1956年),葛洪《肘后备急方》亦云此日午时:“合忌鸡、犬、妇人见”(卷三《治寒热诸疟方》,商务印书馆,1955年)。

五色丝(取自网络)
正因这天不祥,故此日不少活动均与去毒除恶有关。《荆楚岁时记》引裴玄《新语》便记端午日蹋百草、采似人之艾悬屋上都是为“攘毒气”,又谓“五月五日,集五彩缯,谓之辟兵”;《风俗通义》:“五月五日,以五彩丝系臂者,辟兵及鬼,令人不病温……五月五日续命缕,俗说益人命”(《艺文类聚》卷四《岁时中?五月五日》);《后汉书?礼仪志》曰:“五月五日,朱索五色印为门户饰,以难止恶气”(中华书局,1965年),可见五色丝也用于辟邪。这天人们也会作药符来除毒。据《大戴礼记?夏小正》,“此月(五月)蓄药,以蠲除毒气”(引自《艺文类聚》卷四《岁时中?五月五日》)。《四民月令》:“是(五)月五日,可作酢。合止利黄连丸、霍乱丸,采葸耳。取蟾诸,廿合创药;及东行蝼蛄。......治产妇难生,儿衣不出”(崔寔撰,石声汉校注《四民月令校注》,中华书局,2013年)。据《抱朴子》,蟾蜍还可制具神奇效用的仙药:“肉芝者,谓万岁蟾蜍,头上有角,颔下有丹书八字再重,以五月五日日中时取之,阴干百日,以其左足画地,即为流水,带其左手于身,辟五兵,若敌人射己者,弓弩矢皆反还自向也”。葛洪《肘后备急方》也说五月五日以“蒜一片,去皮,中破之,刀割,合容巴豆一枚,去心皮,纳蒜中,令合。以竹挟以火炙之,取可热,捣为三丸。未发前服一丸。不止,复与一丸”,意谓可制治疟病的药。
也有人以一些符咒仪式来辟邪,如《抱朴子》记可以“作赤灵符,著心前”来达至“辟五兵”的效果(《抱朴子内篇校释》卷一五《杂应》,中华书局,1988年)。《初学记》卷三十《鸟部?鸡第三》引《论墓书》指人们会在这天放生白鸡:“养白鸡,令识其主声形。以五月五日,九月九日,任意用五色彩长五寸,系鸡颈,将鸡于名山。放鸡着山,仰头咒曰:‘必存鸣晨,鸡心开悟。’”这天浴兰的习俗也涉及辟邪,据《神农本草经》:“兰草……杀蛊毒,辟不祥”(马继兴主编《神农本草经辑注》卷二《兰草》,人民卫生出版社,1955年)。可见五月五日的活动,的确不少与辟邪避凶有关。许秋汉
三、五月五日与夏至
正如《荆楚岁时记》把糉子划入夏至的活动,五月五日与夏至的关系也自然密切。夏至是一年中白昼最长的一天,其按地球绕太阳公转的运动周期决定,故没有划定为农历的哪一天,但基本在五月,有时甚至是五月五日。而《玉烛宝典》引《风土记》云“仲夏端五……俗重五月五日与夏至同。……先此二节一日”(卷五,中华书局,1985年)和引《风俗通义》“夏至五月五日五采辟兵”,更提醒当时的人端午与夏至同样重要,也许甚至就是同一日。
端午节的内容也与夏至相似。端午不祥,夏至也断非吉日,据《独断》:“夏至阴气起,君道衰,故不贺”(卷下,中华书局,1985年)。不少端午用来辟邪的活动也在夏至举行,据《风俗通》:“夏至着五彩,辟兵,题曰游光厉鬼,知其名者无温疾,五彩辟五兵也”,可见人们在夏至亦系五色丝,而据《宋书》卷五《文帝紀》元嘉四年:“禁断夏至日五丝命缕之属”,可见这活动到刘宋时才被禁断。而《后汉书?礼仪志》:“日夏至,阴气萌作,恐物不楙。其礼:以朱索连荤菜,弥牟蛊钟。以桃印长六寸,方三寸,五色书文如法,以施门户。……以五月五日,朱索五色印为门户饰,以难止恶气”,则认为在夏至和五月五日都用朱索五色印,而这两节也似为同一日。另《荆楚岁时记》记夏至:“取菊为灰,以止小麦蠹”,也与端午采药制药的活动相似。因此五月五日与夏至也有关系,甚至可能端午、夏至两节最初为一,只是后来作出区分,端午节定在历法上的五月五日,而夏至仍按照节气来定。
四、结论
农历五月五日,在古代中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远远超过今人一般的想象,其不单是端午节,活动不单有糉子、竞渡,还有蹋百草、制符造药等,而且这天虽被后人附会与屈原有关,但更多的是在于人们相信这天不祥,而发展出一些辟邪避凶的活动。再者,五月五日也不单只是端午节,在古代其甚至与寒食节、夏至有关。可见在古代中国,五月五日确具丰富内涵,是人们极为重要的一天。
本文作者现就读于北京大学历史学系,为本会特约撰稿人